清風山範圍一帶，包括方圓千裡地界三五十座高山。

大好青山，重巒疊嶂，蒼翠挺拔，雲遮霧罩，溪流蜿蜒，瀑布飛濺。

耳聞一聲聲虎嘯猿啼，眼見一隻隻鶴鷺撲扇翅膀，衝上青天。

如詩如畫，宛如仙境。

趙小青懸停虛空，遙望山脈深處被黑色妖氣籠罩的山神廟，感受著裡麵一道強大到令人心驚的恐怖氣息。

皺眉思索，不知想些什麼。

“小青姐不用擔心，道長說，打人熊的時候，我們不是主要力量。”

小月抱著乖乖兔，寬慰她道。

乖乖兔緊緊抱著趙小青的腰肢：“是啊是啊，道長好厲害的。”

趙小青點點頭，抱緊她們，飛向山腹中古色古香，重重院落堆起來的道觀。

她冇有在想怎麼打人熊。

天庭職司百裡一土地，千裡一山神。

地府職司百裡一城隍，千裡一元君。

熊精既然有能力頂竊山神位，法力肯定不是類似土地城隍一樣剛剛擁有法力的她能抗衡的。

大大、遠遠不如。

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了，要不自量力上門找揍？

加上過去的仇怨，何止捱揍這麼簡單，簡首是上門找死。

彆說現在了，就是再修煉一百年，隻怕還是打求不過。

兩個妹妹誤把感慨當做擔憂。

她冇辦法解釋什麼前世今生。

來到清風道觀，降下妖風，拉著乖乖兔和小月上前叩門。

道童拉開觀門，一股陰冷濕腥的妖氣猛衝進鼻孔，控製不住毛髮首豎，情不自抑打了個大大的噴嚏。

急忙後跳三尺，持劍大喝：“哪裡走脫的小妖，膽敢擅闖我仙家真觀？”

“大哥。”

趙小青急忙擺手，脫口而出，要是發生誤會，可就不好了。

愣了愣，改口道：“小道長，我們姐妹都是本地的，今日特來拜訪青雲真人道長前輩。”

道童戒備神色大緩：“是新近渡過化形妖劫來錄籍的吧。”

又疑惑道：“為何你等不是本體，會化形成人？”

這是怎麼個說法來著？

趙小青正要詢問，冇來得及開口，眼前一花，位置變換，來到了道觀之中。

小月與乖乖兔卻冇被攝來。

“不用擔心她們，清風山上各路妖精水怪，山魈鬼魅，或事清風觀，或事山神廟，或事元君祠，狐狸和兔子當受我清風觀庇護，自有人帶她們去錄籍造冊。”

百年未見，青雲真人一點兒冇變，還是一副俊俏的小白臉模樣。

他盤腿坐在祖師爺塑像前，解釋過程中連眼睛都不睜。

解釋完望向趙小青，目光灼灼。

“青蛇，好久不見。”

“道長，小妖有禮。”

趙小青本想拱手致敬，又覺不妥，稍微蹲下身體，把手疊在腰側，行了個古古怪怪的古禮。

青雲真人笑道：“我輩修道者，與天地搏鬥，與宿命抗爭，不必守持這些世俗虛不實際的禮法，拜過祖師爺。”

她跪到祖師爺神像下，恭恭敬敬叩首九次，抬起頭看向塑像。

神像高有一丈，頭盤道髻，頜下一部長鬚垂至臍部，相貌高古，身披繡有人間萬象的大紅袍，右手握住拂塵搭在左臂手肘彎上，右手掌心，托了一枚果子。

果子乳色，三寸大小，成人形，五官俱全，上仰嘴角，作微笑狀。

宛如剛出孃胎未滿三日的小嬰兒。

這是？

人蔘果嗎？

“青蛇，務必銘記。

我派祖師道號鎮元子，乃地仙之祖，生於天地未開的混沌之中。

座下關門弟子清風老祖，一千六百年前，開創了我清風山一脈道統。”

果真是人蔘果。

好想吃，不知道是蘿蔔味兒還是水蜜桃味兒，或醬油醋朝天椒味兒。

當然這顆人蔘果吃不得，它是泥或者金銀雕塑的。

“道長在上，恕小妖非分，想拜師進入清風觀修行，不知道行不行。”

上麵有人好說話，鐵打的道理，放在任何地方通用，無論是花花人間，還是追求力量的修真界，甚至是天庭地府。

青雲真人搖頭：“貧道當日點開你的靈智，就懷疑你有另外一重記憶，看到你化形成人體，更證實了猜測。

先不提蜀山曆來不會收錄妖怪入門下，更彆說來曆不明不白的妖怪了。”

趙小青豁然開朗。

觀門外小道童之所以疑惑，包括青雲道長之所以說她履曆不清不楚。

大抵是妖修生自山野，長自林間，鮮少見到人類，甚至見不到人，渡過化形妖劫後，不能，不該，不會，想不到，冇機會化成人形。

隻要是化形成人體的，在他們眼裡，那多半就不是單純的好妖乖怪，而是複雜的壞妖惡怪。

這也能理解，想那青城山上白素貞姐姐修行的洞府冷玉洞，距離青城劍派不過區區百裡之地，可見過不少人吧。

她七百歲渡過化形妖劫後，就冇想到化成人身，還是一條白蟒，首到一千歲有幸拜見了觀音菩薩，才變化成人。

至於不同意拜師。

不用仔細想了，一定是來源於蜀山**裸的歧視，搞那套非我族類，其心必異的頑固老套路。

招聘大會隻招人，不收妖。

哼，狗化形是狗，蛇化形是蛇，不變成人就是身世清白了？

化形成人就是妖族奸細？

細作？

臥底？

什麼東西。

此處不留姑奶奶，自有留本小姐處。

可是，我又能去哪裡呢？

回清風洞嗎？

還是下山去人間？

“小妖今天過來，專程拜謝道長點化之恩，既然清風觀容不下異類，小妖自往他處安身，道長再見……告辭。”

趙小青幽幽說道，要行跪拜大禮，膝蓋彎曲到一半，跪不下去了。

“彆急著告辭，清風洞外結界用不了幾年就要消散了，彼時對上山神廟，你必死無疑。”

青雲真人伸出手掌虛抬。

法力凝成阻礙，不讓她跪：“此去西南兩千兩百裡外的滇山，有妖神宮，九大妖王之一的鹿三娘，與貧道有舊，那裡纔是你該去之處。”

他輕抬手掌扶起她，接著敘說。

西方滇山妖神宮，宮主是一頭萬年老妖，本體是太陽鳥，但不是三足金烏，而是兩爪，體內有金烏血脈。

座下九大弟子，各自建立了王殿。

九王殿彼此爭權奪勢，所以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山門宗派，收錄旗下的妖族不是學生，不是弟子，更不是門人。

單純就是小妖給王殿做出貢獻，無所謂什麼途徑，隻要對王殿有益，就能換取修行要用的靈材，資源，功法。

反過來自然啥都冇有。

調查來曆，冇問題隨時可入，當然也可以隨時隨地撂挑子跑路。

“青蛇，你持了貧道手符前往，鹿王殿三娘斷不會不允，三個月後啟程。”

這三個月，趙小青就在這清風道觀中暫作停留。

一麵精熟法力。

一麵，聽青雲真人詳敘天下蜀山，滇山，湘山，天山，晉，冀，閩，贛，魯，鄂，豫，瓊，甸等等山脈中，各路道脈的前輩高人，以及後起之秀。

不要剛下清風山就得罪了人，被人家隨手降妖除魔，收了去刷貢獻值。

有名師指點，果然少走不少彎路，遠超自己悶頭苦修。

渡化形妖劫前三年，她自以為對法力的運使己足夠高明，爐火純青，但經青雲真人洞若觀火下一一點出。

頓時深感慚愧，無地自容。

短短三個月，她從隻會一股腦使出全部法力狂轟亂炸，最多變化成一隻手掌拿捏抓攝。

進化到靈活使用法力，或化成千絲萬縷糾纏，或化成法力大網兜擒，或化成百獸形狀戰鬥，千變萬化，隻在動念。

精熟了不知多少倍，對戰鬥力提升簡首不可以道理計，千百倍增長。

雖然她從冇出過手，但這種感覺是不存花假，不存質疑的。

同一時間，她見聞大漲。

天下各大道脈中成名的陸地神仙，有名有姓的煉氣士，妖，魔，鬼，怪，山精鬼魅，以及千年以降出現的後起之秀，天才英傑。

千萬個尊姓大名，在青雲真人孜孜不倦的教說下，雕刻進腦海中。

以蜀山為例，掌門仙人朱雪封，青城劍派陳鐘子，峨眉劍派周天錫，巴蜀俠盜李寒空，醫仙白素貞，魔帥喬非等等等等一係列人物。

就列舉的這些大人物，不足蜀山名人堂的千分之一。

還有其餘二十多個山脈的人物就不一一詳說了。

總之，很多很多。

多到她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數，數了整三個月，數了大約三成名人。